所以李破只能给予尉迟信充分的信任,只是派人给了尉迟信再一个上午的时间,督促尉迟信赶紧将整个右屯卫府带过河去。
河边右屯卫府中军。
“你瞧你瞧,大王定是觉着咱们渡河太慢……俺早就说,让兵卒们披甲,手持刀盾,最多再带些弓弩,先紧着让人都过来再说其他,大哥却这么慢腾腾的,俺瞧着都急,何况大王……”
尉迟偕一边大口吃着早饭,一边埋怨着,账中只有他们兄弟二人,说话倒也不用顾忌什么。
而且刚经了一场厮杀,尉迟偕身上杀气未去,也总想着更多的立下功劳,与大哥一样建牙开府呢,却被大哥压住手脚,心中自然很是不满。
尉迟信没什么胃口,他确实在中军传来的将令中感觉出了大王的不满,加上一天一夜心头那根弦绷的死紧,如今听到弟弟的唠叨,心头更是烦躁,立即瞪起了眼睛。
“大王许我为大军之先,我若听了你的话率轻兵冒然过河,一旦敌军大举来攻,让我如何抵挡?别说兵败,让大军前功尽弃,就说稍有差错,损了大王兵威士气,你我兄弟可谓百死莫赎其罪矣。”
“如今慢是慢些,可军械粮草齐备,后来大军尽可放心渡河,虽说其功不显,却也不负大王付我以重任。”
这话像是在说服尉迟偕,其实更像是在说服他自己,换句话来说,过河太慢不假,却足够稳妥。
当然,这番话可糊弄不了尉迟偕,而尉迟偕性情偏于直率,在大哥面前更是有什么说什么。
“大哥在晋阳待的久了,怕是失了锐气……大哥也不想想,过了河就是长安,诺大的功劳摆在眼前,谁不眼红?偏大哥不紧不慢,还想着无过即是有功,再过些时惹得大王恼了,换了旁人来领军,咱们兄弟怎还有脸与众人并列?”
“再者说了,大王肯让大哥先自率军渡河,不但是信重大哥,而且也是酬大哥留守晋阳多年,不争不抢之功,此战上咱们若不能给大王涨些脸面,瞧着吧,等大王进了长安,咱们兄弟怕是要成看门守户之犬了。
那样一来,不说旁人如何,家中兄弟也得笑死咱们。”
尉迟信听了,气得差点喷出一口老血,可仔细想想,又觉着话虽难听了些,却不无道理。
刨了几口饭,缓了缓心情,这才问了一句,“那照你说,又该如何?”
尉迟偕精神立即一振,等的就是这句话,心里顺便还嘀咕了几句,也就是当年俺年轻气盛,初来便得罪了大王,不然现下以俺为主,何必费如此多口舌?
他倒还真的挺自信。
“河滩处太小,难屯大兵,这营寨也小气的很,驻个三两千人也就罢了,一旦咱们右屯卫府全军过河,根本施展不开。”
“再说咱们过河之后,后续大军立即便要跟进,与其让人推着向前,不若此时便前出冯翊……”
尉迟信眉头紧皱,本能就觉着尉迟偕所言过于冒险,冯翊地处要冲。
只冯翊郡就有颌阳,澄城,韩城等城池需要探查清楚,南边则有渭南,华阴等处也非小城,还有潼关守军在侧……
而西南则有万年,长安故城等地,皆可能驻有大兵,就算整个卫府去到冯翊城下都很凶险,何况是分兵而出了。
“不成……你打算带多少兵马过去?兵多,河滩无人把守,易为敌所趁,兵少,去到冯翊城下,也只望城兴叹,又有何用?”
尉迟偕终于吃完,将饭碗一扔,“大哥想的差了,河滩之上,易攻难守……若俺是李神符那厮,定要在此处纠缠一番,即便不能守住河滩,也要迟滞大军渡河。”
“只要时间稍稍长上一些,各处援军陆续到来,进退两难的就是咱们了。”
尉迟信也非等闲,当即就反驳道:“李神符若敢如此,倒是省了咱们手脚……”
尉迟偕也知这个例子举的有些不当,讪笑摇手,“大哥说的是,咱们麾下士卒精强,上下一心,才不惧于此,若是和对方旗鼓相当,便……”
“好好好,不说这些,反正俺觉着卫府万多人马,驻守此处过于狭小,枯等对方来攻,实属下策,不若让俺领兵前出,一来惑敌耳目,让其不知我军虚实。”
“二来,唐军即便来援,也定先来攻我,可以予大军渡河争取时日,大哥放心,弟虽不才,领兵之能却还有些,以我麾下士卒之精锐敢战,敌来太少,便能战而胜之,来敌多些,固守个几日也是轻而易举。”
“再说了,便如大哥所言,稳守河滩,其功微薄,若不能另辟蹊径,怎能显出咱们兄弟手段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