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是他强自打起精神,开始禀报户部给事中吕明思,被毒杀一案的前因后果。
这户部给事中吕明思,是在九月三十的傍晚,于离家不远的十字街头毒发身亡。
根据事后调查,他死前曾在附近的某家酒楼,同另外一人在后院雅间里用餐——初步怀疑应该就是在这家酒楼里中毒,离开不久之后毒发身亡。
而那位同他一起用餐的食客,自然就成了最大的嫌疑人。
只是苦于酒楼上下,都对另一名食客没什么印象,所以才无法锁定真凶。
不过经过一连几日查访,陈敬德也初步锁定了几个嫌疑人,只是苦于并无证据,对方又非是平头百姓,故而难以展开进一步的调查。
然而就在此时,事情忽然出现了意外的转机——酒楼的帮厨王二虎,在家中上吊自尽了。
根据留在现场的遗书来看,这王二虎正是毒杀吕明思的真凶。
至于原因吗,却是因为吕明思某次酒醉之后,非说饭菜有股馊味儿,将王二虎叫来痛骂了一顿,还害的王二虎被克扣了半个月的工钱。
王二虎因此怀恨在心,暗中搜罗了毒药,伺机在吕明思碗筷上涂抹了毒药,以致吕明思毒发身亡。
此后官府严查此案,他觉得早晚会被查出端倪,因畏惧刑罚之苦,于是干脆留下遗书上吊自尽了。
说到这里,陈敬德从袖筒里摸出个信封来,双手奉上道:“现有王二虎遗书在此,请诸位大人过目。”
魏益正欲伸手,孙绍宗却已然接过了王二虎的遗书,当仁不让的抖落开,逐字逐行的扫量着。
看罢多时,他忽然重新抬起头,盯着陈敬德一字一句的问:“陈寺副,这王二虎在遗书中招供的细节,是否与案情相符?”
“相符。”
陈敬德躬身答道:“仵作检查出的毒性,与那王二虎家中剩余的毒药,是基本吻合的。”
“而在案发前,他是如何准备下毒,又在案发后如何偷天换日,把有毒的器具与饭菜,同其它客人遗留的残羹剩饭、杯盘碗筷调换,也都说的甚是真切。”
孙绍宗闻言微微一笑,却对这番话不置可否。
场面一时就有些尴尬,那魏益忙打圆场道:“既然遗书上的供述与案情相符,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差池,孙……”
说到这里,他下意识将目光投向了孙绍宗,继而忙又转向了李文善,郑重交代道:“李少卿,劳烦你同陈寺副去户部走一遭,将此案的真相如实相告,也免得户部上下整日里疑神疑鬼,连正经公务都顾不得了。”
他如今被财政危机搞的焦头烂额,自然巴不得借机卖好给户部,好让之前申请的款项尽快拨付下来。
李文善也没多想,起身道:“大人放心,李某这就……”
“且慢。”
孙绍宗却忽然打断了他们,将手里的遗书轻轻一抖,哂笑道:“这遗书上既然列出了这许多细节,可见王二虎投毒当日,对吕给谏的一举一动无不关切。”
“那么本官就费解了,他既然在遗书上记录的如此周详,怎得对另一位食客,却只语焉不详的提到过两次而已?”
“退一步讲,他只要把那客人的形貌,如实的告知给官府,岂不是轻而易举,就能洗脱自己的嫌疑了么?”
“如此一来,又何须闹到轻生自尽的地步?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