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我就不知道了。”
见谢记者盯着自己,马晓飞顿了顿之后继续笑着说道:“你别这样看着我,我现在是真不知道啊,我认为这其实也是围棋难的地方了,因为现在的问题是发生在棋盘中腹,而中腹一带的目数计算其实是最难的。打个比方,我们假设在没有李襄屏这手棋之前,大李的这个模样能围40目,而有了这手棋之后呢,你看这里.....”
说到这马晓飞指着棋盘上的一个地方:这是一个“断点”:
“.....有了这是棋,那白棋除了原先那个断点之外,这里又多出了一个断点,考虑到黑棋加固一手之后,他自己的棋已经变得铁后,自己铁厚对手还多出一个断点,那没啥好说对手的模样肯定就被压缩,现在来看的话就这么都不可能围出40目,不过我现在已经能够肯定白棋模样已经被压缩,但到底会被压缩到什么程度呢?是30目?25目?是更多还是更少?那我现在就不知道了,这个就要看双方后面的进程。”
谢记者稍微听出点意思了:“我刚才在那边听老曹说,他认为襄屏这手棋出来以后,大李已经有点难办,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:他其实是认为这手棋的价值挺大,白棋的模样可能会被压缩得很厉害,而你刚才似乎不太认同他的看法,那你是不是认为这手棋可能并没有那么严厉呢?”
马晓飞笑道:“我可没这样说,这样解释吧,我和老曹之所以判断产生偏差,第一是因为这种地方确实很难,不怕说实话,以我和老曹这种水平,那对于这种中腹目数的判断,我们根本就看不清啊。当然喽,更重要一点,那还是因为我们在观战的时候带有立场了,这有了一定倾向性之后,其实是很影响判断的。就那我来说,我的立场当然是希望襄屏能赢,因此在看棋的时候,自然而然就会产生“这样可能不够”的感觉,明明已经压缩10目就够了,但内心总是希望他能压缩得越多越好,能压缩15目,20目最好,这样一来的话,就会觉得这种只压缩10目的棋程度一般。而站在老曹的立场上呢,他当然就跟我是完全相反,压缩10目他会觉得是太多了,他会觉得肉疼,而正是这种肉疼的感觉,他就会为大李感到担心,会说出“大李可能难办”这种话。”
解释完这个之后,马晓飞继续说道:
“不过话要说回来,不管我和老曹的判断是不是存在差异吧,但襄屏这手肯定算好棋那是肯定的,我甚至认为,看到这手棋之后,我感觉他的棋又涨了呀。”
马晓飞这话引起谢记者兴趣了,别看李襄屏现在已经是五冠王了,然而他在外人眼中,他还只是一个16岁的少年不是?既然是这个年龄,那理论上当然还处于成长阶段。
“哦?马小你为何这样说?”
“原因很简单,因为在以前的时候,他基本没下过这种棋呀。”
马晓飞顿了顿继续笑道:“襄屏的厉害我们大家都是知道的,他的大局,他的战斗力,他对棋的独特理解......这些当然就不用多说了,但老谢你注意到没有,其实在这之前呀,李襄屏是有一种棋从来不下的......”
还没等马晓飞说完,谢记者就急不可耐打断道:
“他什么棋从来不下呀?”
“铺地板的棋呀,老谢难道你没发现吗,李襄屏以前可是从不下铺地板的棋呀。”
“啊!铺地板?呵呵呵.....”
马晓飞也跟着谢记者笑,笑过之后他接着说道:
“是这样吧?而襄屏今天这手棋呢,这手棋虽然可以有很多解读,但从本质上来说,这就是一种铺地板的下法呀,不过是那种比较高级的,内涵比较丰富的铺地板而已,这其实也是我不能像老曹那么乐观的原因了,这是棋肯定是好手没错,但大李可是铺地板的高手呀,他长年累月就在那铺地板,而襄屏这却是第一次,因此这盘棋的胜负呀,我认为还是要看看再说。”
“呵呵看看再说看看再说。”
聊到这里之后,两人也就停止交谈了,转而继续关注棋局的进程,而就在这个时候,正好有最新棋谱传来,这张棋谱的手数倒是比较多,新棋谱已经下到了120多手。
“呵呵马小还真被你说对了,两人还真的开始铺地板,不过这棋......”
马晓飞看过棋谱后也没多说别的:
“这棋没啥好说的,双方的每招每式我都无可指责,不过话说回来......”
“话说回来什么?”
“呵呵没啥.....就是.....大李就这样普通跟着应就行了?那到底是我的判断有问题,还是他的判断出现偏差呢......”
只可惜马晓飞在说最后这话的时候,他的声音已经非常低了,低到像是在那轻声呢喃,因此谢记者并没有听清。
比赛就这样一步一步继续,不知不觉来到下午4点多了,这盘棋也已经过了150手。
而到这个时候,观战室内,中韩两大研究阵容已经是截然不同的两种表情。
韩方那边的关键词是“严峻”,从老曹到大刘,从大刘再到其他棋手和记者,几乎个个都是表情严峻。
而中方这边呢,以马晓飞的表情最有代表性,他现在一脸的不敢相信:
“嘿嘿啥情况?大李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呀?他这样......他今天这不是安乐死吗......”
那大李到底会不会安乐死呢,比赛很快就要分出胜负。